92.第92章、旧恨新愁(3/3)
不同。车内光线不甚明亮,但相隔这十余步远,也足以看清她的模样。她已完完全全换做了贵妇装扮,只因孝期刚过,穿的是颜色清淡的藕色遍地缠枝菊花刺绣湖缎褙子,头上也只简单簪了一支衔珠银凤,相比从前的宫女打扮,平添了几许风韵。气色看来也是极好,与那时被他带回王府囚之高阁时的失魂落魄之态已判若两人。
潭王毫不避讳地端详着她,唇畔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绮雯却只为露个面表明态度,几乎都没抬眼看他一下,便向宦官示意,放下了车帘,在帘后道:“请恕妾身失礼,这便要回宫去了。王爷公务繁忙,就无需相送了。”
潭王也不坚持,催马朝一旁撤开几步:“也好,娘娘保重。”
邱昱向潭王施礼告辞,就此传令队伍继续开拔,朝已敞开的安定门而去。
在方才那一刻,在场的众羽林卫将士再加上六名潭王随扈虽未得机会亲见宸妃娘娘的风采,却都见证了所发生的事。此事无一不在心里隐隐嘀咕,弄不清这两位主子是何意思。
但凡脑子不甚愚钝的人,都能察觉方才那两人的寥寥两个来回的对话之间,别说不见半点暧昧意味,更像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满满敌意。尤其是宸妃娘娘,简直就像恨不得扑上去直接将三王爷一刀捅死似的……
这两位怎至于有那么大的仇恨呢?不明内情的小兵们个个百思不得其解。
绮雯坐在微微摇晃着的车厢里,心里隐隐翻滚着怒意,真是想压也压不住。
想起回来之前皇帝还曾嘱咐她:“他没什么实权,说白了就是个摆设而已,你安心回宫,别去与他计较。”
绮雯当时撇嘴笑问:“你这是怕我趁你不在的时候,欺负你兄弟?”
皇帝苦笑未答,其实已是默认。在他眼里,她与潭王两人互相敌视,势要逮住对方不放、随时想要找茬置对方于死地倒更像是她,而非潭王。他说不定都曾担忧过趁他不在的时候,她会先斩后奏把潭王给杀了。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潭王是半点实权没有,手下可供驱策的仅有王府里那点家丁侍卫,余人即使还有助他之心,也需在这风声正紧的当口避避嫌,不敢与他兜搭。
而绮雯仍是有实无名的东厂督主,皇帝不曾明确下令不许对潭王下杀手,却十分明确地让钱元禾带领一众东厂部下对绮雯言听计从。所以说若是她真有心狠整潭王一道,确实有本事做得到。只不过绮雯之前根本懒得搭理他,也就只把皇帝这层顾虑视作笑话罢了。
现在想起来,绮雯却不免生气,今天这事儿还不是看得很明白了?那家伙哪里有他想得那么宽容厚道?明明是那丫更犯贱,更有心找茬才对!对付这种贱人,就是不该心慈手软!就是该像对那个日本军官一样,一刀捅死!
心知自己眼下荷尔蒙失调,绮雯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为那个贱人动气。皇帝不在,她私自做点窝里斗的事儿总是影响不好的,只能想想罢了。但愿那丫有自知之明,别再来整什么幺蛾子招惹她。
*
“真真还是老样子……”
春风阵阵,望着一行车马入了城门,渐次消失在视野,乘在白马上的潭王忽然“嗤”地笑了出来,朝身旁的钟正说道,“你看,她竟以为我是来向她示威的呢。”
钟长史有些错愕,从前王爷脸上几乎随时都挂着笑容,可是自打那桩变故以来,王爷虽然还谈不上愁眉苦脸,却真的是很久没笑过了。
而此时见王爷笑了,他却只有僵硬地陪着笑了笑,不知该附和些什么好。难道不是示威么?不是示威,那又是什么呢?
见了他的反应,潭王有种不被理解的孤独与无奈,暗叹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哪里就那么无聊了?不过是想借机见她一面罢了。毕竟,机会难得。”
错愕的钟正听后更加错愕,他本是以世上最最了解王爷的人自居,最近却觉得越来越看不懂王爷了。难不成,王爷还真是对那位娘娘动了心的?
这件被很多人信以为真的事,钟正原本是嗤之以鼻、绝不相信的,如今竟也有点疑惑。王爷看似平易近人,其实与谁都从不交心,世上根本没有一个人算得上了解他。
比如说,王爷本是个极易喜新厌旧的人,穿戴用度外加犬马玩物都是频频换新,却独独多年来总随身戴着那块双鱼白玉珏,就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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