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方摸金(上)(1/2)
九六年的春节后,北京金台路二渠道书商圈里发生了几件大事,一个是“半扇张“深夜横死在店里,无伤无病,窒息而亡,没什么线索,案子成了悬案。二是鱼贩老白被抓,似乎是盗版案发,被出版社告了。三是二手诗人老郝彻底失踪。对另立门户的我和阿晁,这几个消息,却成了灭顶之灾,手上进行了一半的画稿基本废了,还有两笔欠款估计永远无法收回。好在那时我俩赶上了毕业考察,奔赴陕西和甘肃一个月,就暂停了工作室不成功的创业生活。
在陕西时,接到了世杰的传呼,没有回,他却一直呼到了我们进了甘肃天水。在天水,强大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给世杰回了个电话,他用了半小时给我解释他在甜水园时的无助与无奈,希望我回北京后,能与他联系,还我们一部分书款,另外介绍个朋友给我认识。
回到北京,世杰己搬到了方庄的一个地下室,我跟他进屋时,屋里弥漫着甜水园他那小屋同样的味道,灯光黯淡。小桌上摆了个二尺来高青花的瓷瓶,还散了些小玉件和铜钱。那时,陶瓷史课刚考完试,看见真东西,我一下来了兴致,拿着瓶子看了看款,又瞧了瞧里面的胎泥。“东西还行,但看料和画功,像民国仿明的东西,不会太早。“我对世杰说道。
“行家啊,有眼力“世杰还没说话,一个尖细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这才注意到,门边床上还斜倚着躺了个人,一副民工打扮,四十几多年纪,尖嘴猴腮,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两撇小黑胡。“这是我古董行一朋友,老方,一块做点生意。“世杰给我介绍到。“世杰跟我提了你几次,果然肚里有墨水,走,今儿我请酒。“我扭不过二人,便跟他们吃了顿饭。
世杰所说的老方,就是方摸金,只是在那时,世杰没跟我提过山西榆次和大槐树村的事情,我只知道世杰那几个镇墓兽是从方摸金手里淘来的,若那时知道前因后果,也决不会和他坐一桌吃饭。那天的饭局很快就散了,世杰和老方无非拉我入伙儿,说晋南有个唐墓,要出东西,约我去看看,拿点钱可以入一股,我不用下洞,只负责点货验货。我一想起世杰淘来那些东西的邪气,躲都躲不掉,哪还敢往上凑?找了个理由就给推了。走时,方摸金要走了我的寻呼号,说以后多联系,有事情请教。我也没把这当回事,客气几句就离开了。
转眼大学毕了业,晁分配去了南京,我则被安排在了复兴门的国际广播电台。我是以美术编辑的岗位安置的,可在个广播电台能有什么事情,一年到头就是编一本画册,闲的发慌。在此时,方摸金联系到我,约我经常去逛潘家园,琉璃厂,也央求我陪他看了首博和各个区里的博物馆。那时开始,我也对方摸金有了新的认识,他不但求知欲强,学习能力强,而且确实有些家学的熏陶,虽不是正路儿,但底子比我这科班强太多。
方摸金好酒,但有很好的自制力,喝个七八分醉,自己就停了。九七年初,我俩逛完国子监,在小胡同里吃涮肉。那次他喝得有点多,聊着聊着,聊到了甜水园的院子。方摸金当时眼也红了,舌头也大了,趴在桌上,还是坚持讲完了他的故事。
方摸金大约是九五年初认识世杰的,因为都是山西人,很聊得来。那时,方摸金和同村的三个闲人一起组了个掘坟的团队,他们村附近五代到唐的墓葬很多,地方又偏,没什么人管,得手了几回。方摸金胆子小,怕黑还晕血,下不得坑儿,但人精明,能说会道,大家就让他负责销赃,还给他编了段摸金的伪家史,方摸金凭着悟性和钻研,身份竟也滴水不漏。很快,他就把东西从老家卖到了太原,又从太原卖到了北京。
认识世杰以后,方摸金发现世杰认识人多,很多书商爱摆文艺范,喜欢收东西。就游说世杰入了伙,帮他卖货。为博取世杰信任,还带他去了两次榆次下墓,没想到,世杰胆儿比他还小,不是下坑儿的料,就让他替自己盯着北京的买主。
大约九五年七月,方摸金又带了几件东西来北京,我和阿晁正放暑假,没在甜水园小院住,方摸金就住在了小院。有天没事儿,在外面闲逛,转进了井子巷。此时的方摸金己有了些阅历,一眼便认出是个阴宅。胡同左右一打听,没人知道这宅子的来历,只知道荒废久了,早没人住了。方摸金在朝阳图书馆泡了两天,化了点钱请门房大爷吃了几次饭,夜里就混进了善本书藏室。地方志,野史的一通儿查下来,井子巷阴宅属于老字号药铺延鹤堂胡掌柜和明末司礼监大太监陈洪的可能性最大。一个家财万贯,一个权倾一方,无论是谁,这阴宅下的墓室里一定尽是肥货。
方摸金正盘算着如何说动世杰,探探这井子巷,世杰忽然告诉他,八月初要和女朋友一起,回一趟山西老家。方摸金心中暗喜,就借口八月初还要带批货来,要先存在院里,向世杰要了小院的钥匙配了一把,匆匆回了山西。事情与那哥仨一说,大家都很兴奋,这种肥活,总要试试,而且老在老家一带掘坟,大家也怕有报应。几人准备了准备,八月中就潜回了北京,住在了我们院里。
说到此处,方摸金看到我一脸狐疑,笑了笑说“你一定奇怪,这种事儿我怎么会告诉你?“见我点头,就给我倒了杯酒,接着说:“要是我们淘出了好东西,我还真谁都不会告诉,可我们这趟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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