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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清楚,但脑海里却总有一团乱麻,迟迟理不清头绪。康熙见她应允下来,便笑道:“如此甚好。”
于是两人便不再说话了。康熙走到案前,拿起太医刚刚写好的诊断书,一字字地细看下去。按照太医的说法,江菱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将养了小一月之后,便能稍稍下床走路了。照着这个进度,再休养个三四月,便能彻底将身子养好,与往常别无二致。至于所谓的“无子”云云,纯属医术拙劣者的胡说八道,应该早日开除出太医院,才是正理。
康熙看完那张诊断书,又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
再一转头,便看见江菱靠在软枕上,捏着那张圣旨,微微有些出神。虽然她的容色已不再像先前那样惨淡,但这样迷茫的神情,康熙却从未见过。他想了想,走到江菱身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和声音问道:“可是倦了么?又或是有什么挂碍?”
康熙知道,江菱住在太皇太后宫里,那些闲言碎语是传不到她耳朵里的,但仍旧有些担心。
江菱轻轻唔了一声,回过神来,稍稍抬起头望着他,眼里充斥着极复杂的情绪,茫然,懊恼,愧疚,不安……如同江河汇入大海,繁繁复复地翻卷在其中,令康熙也有些不安起来。
片刻之后,江菱才喃喃道:“热河行宫……似乎还没有建好?”
直到刚才康熙提起自己不耐热,江菱才猛然想起来,承德避暑山庄。
在她的记忆里,承德避暑山庄的建成,应该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的热河行宫,也就是未来的承德避暑山庄,应该只有两三座小屋子、两三座小亭子,别说是行宫,怕是连院落都没有两座。在这种情形下,康熙称自己耐不得热,要跑到热河去避暑?
他、他疯了嘛……
江菱心里百般滋味搅做一团,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她捏了捏那封圣旨,忽然感觉如同烙铁一般烫手。皇太后昨日的那一席话,还有康熙皇帝刚刚的那一席话,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交错回荡。太后的意思当然是很明确的,要把她弄到热河那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去,远离京城;但康熙他、他到底揣的是什么主意。
江菱发现自己不能多想,一多想,便要糟糕。
康熙道了声无妨,又笑道:“朕是去那里避暑,又不是去那里巡行,热河行宫建成与否,倒是无甚想干。你无须担忧,即便热河行宫尚未建成,朕亦随身带着太医,断不会误了你的病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菱发现自己越是辩解,就越是辩解不清。脑子里乱糟糟地全然是一团乱麻,再加上康熙皇帝站在自己身边,又是上次那种淡淡的笑,更是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疯狂地涌向了她的脑海。
——这不可能。
江菱断然否决了那个念头。康熙皇帝一生的履历里,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但她眼前所见的一切景象,又全然颠覆了自己的印象。她想起自己进宫的时候,手持的那块特殊的身份牌子,还有太皇太后的那句断言,曾在先帝那里见到过,便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疑虑,忍不住问道:
“皇上……”
话一出口,便刹住了话头。
江菱自己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直接去问他。
康熙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便笑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言罢。”
江菱稍稍往后靠了靠,捏着那封圣旨,一字一句地斟酌道:“皇上,有一件事情我至今未明:当日在钟粹宫里,皇上将身份牌子从女官那里拿来,交到我手里,是何缘故?那块牌子——据说是‘万岁爷亲手撤换下来的’,但不知,皇上为何要在我进宫之前,将牌子撤换下来?”
这两个疑问在她心里存了很久,直到今天,才真正地问了出来。
康熙笑道:“秀女的身份牌子拿在自己手里,总是有好处的,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么?至于那块牌子……那一日的事情,朕不过顺手为之,你无需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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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菱怔住了。
她全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康熙目光掠过她的面容,见到江菱面带惊愕之色,眼神却是愈发地茫然,禁不住哑然失笑:要是朕当真说了实话,你现如今便会惊得跳起来罢……随后摇头笑了笑,道:“你且好好养身子罢,等过些时日,便随朕一同去热河。”
言罢起身离去。
江菱愣怔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康熙的身影,才稍稍回过了神。
去热河啊。那好罢,就去热河。
江菱将那封圣旨卷了起来,搁在床头,又靠在软枕上阖眼小憩。等到了午间,便看到嬷嬷们带着饭食和汤药,走到屋里来了。江菱按照惯例用了药,又稍稍歇息了片刻,才再次平复了心情。
如此又过了三五日,康熙皇帝便带着她,还有几位近臣,连带着半个六部一起,浩浩荡荡地前往热河。江菱倒是给王夫人留了一份儿小礼物,但王夫人被这些日子飞窜而起的流言弄得焦头烂额,暂且无暇顾及到那份小礼物,便算就此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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