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献城投降(1/2)
朱由贞三十岁左右,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呜咽的北风将他乌黑的长发卷起,凌乱的披在白皙的皮肤上。单薄的长袍不足以为这位末路天子遮挡风寒,露在外面的双足已经冻的通红。
在他的身后,跪伏着朱氏一门男丁十余人,最大的朱怀安,是朱由贞的叔父,须发皆白,看起来有五十几岁,面色潮红,因衣衫单薄的缘故,不停的咳嗽。最小的是朱由贞的小儿子朱雷伊,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朱由贞的大儿子朱雷之,今年十四岁。朱由贞的母亲梅太后只生了朱由贞一个嫡子,却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朱由贞还有两个兄长,他们的儿子俱已成年,孙儿辈如今也有个十岁上下的光景。
满朝文武,有门路投奔朱樑王朝周边的蜀国、吴国、北汉、契丹、南诏等小国的人,早就偷偷跑了。更有甚者,有门路投靠新主子李岳旭的,这会儿大概已经跟在城外李岳旭的队伍里,等着进城,接受朱由贞这个旧主子的跪拜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胜者王候败者寇。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跟在朱氏王族身后跪着的,只有他的老师,曾经的太子太傅,中书令花辰良。他跪在那里,耳边响着的是朱由贞的声音:“老师,你带着你的族人快走吧,朕大势已去,怎能无谓的连累你呢?李岳旭,他的部队,是吃人的野兽啊。”
花辰良默默摇头,懊悔不已。正是他把从小跟着自己的朱由贞,教成了一个文治皇帝。如果上天能让他在治世做皇帝该有多好,定能成一代明君。可偏偏恰逢乱世,强敌环伺,时不我待。既如此,主公若死,自己独自苟且偷生又有何意义?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李岳旭的大部队终于进城了。一队队黑衣黑甲的骑士,如同乱葬岗子上的乌鸦,卷起的狼烟呛得跪在最前面的朱由贞不停的咳嗽。李煻军最前面领头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白面汉子,穿了一件黑色将袍,黑色铠甲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下竟然闪闪发亮,仿佛能亮瞎人的眼睛。他下马走上前来,伸出右手,一把拿过朱由贞高高举过头顶的玉玺。
他得意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由贞,走到后面的一辆车身镶金嵌玉的六驾马车前,躬身捧上玉玺。
车里面的人伸出手来接过,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缓缓从车里流出:“郑卿,告诉朱由贞,让他们先回去吧,朕既然答应过不杀朱氏族人,就一定会做到。”
郑卿,就是郑安歌,李岳旭的妻兄。李岳旭的天下,有一半是郑家打下来的。另一边,则是郑安歌另一个妹妹的夫君赵浩苍的功劳。此时,郑安歌的两个妹夫,一个坐在龙辇里,一个随侍于龙辇外。
不待郑安歌传话,下面跪着的朱由贞和他旁边的朱怀安也都听到了李岳旭的声音。不由暗自饮泣,连连山呼万岁,跪伏于地不起。
大概是由于激动,本来就咳嗽不止的朱怀安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本来已经走开要上马的郑安歌闻声色变,大军进入梁国境内时,遭遇了瘟疫,现在刚刚控制住,这朱怀安面色潮红,咳嗽不止,分明就是瘟疫的症状!
郑安歌没有迟疑,大踏步的又走回来,虽然郑安歌面色凶狠,可刚刚得到皇帝的保证,朱家人并不害怕。可这郑安歌走到朱怀安身边,“嗖”的一声抽出佩剑,朱由贞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不待他反应过来,郑安歌手起剑落,朱怀安的人头应声落地,脖子里的血如箭一般喷出,溅了旁边的朱由贞满身满脸。
所有人都愣住,朱雷伊咧嘴要哭,跪在朱雷伊旁边的花辰良眼疾手快,抬手捂住了朱雷伊的嘴巴,把这小男孩搂在怀里。
朱由贞看着叔父血溅当场,惊怒攻心,厉声质问:“郑将军!这是为何?陛下刚刚赦免朱家……”
郑安歌没有听他说完,直接走到李岳旭的车驾前禀道:“启禀陛下,方才臣见那老儿面色潮红,咳嗽不止,像是瘟疫的症状,怕伤及陛下龙体,再次引起军中瘟疫横行,故而先斩后奏,请陛下降罪。”
车中的李岳旭只是微微的“嗯”了一声,又答了三个字:“知道了。”
郑安歌挥挥手,有几个随军医生戴着口罩帽子手套外罩衣,如临大敌的过来,把朱怀安的人头和尸身放到担架上,抬起就走。
朱由贞忙问:“郑将军,要把叔父的尸首运往何处?”
郑安歌头也不回:“军中自有处置瘟疫的方法,再多言你们这些人也要被隔离!陛下让你们回去,那就休得多言!”
郑安歌上马,车队滚滚而去。只留下押送朱由贞一行的军士,催促着他们快快起身。
朱由贞知道,这个“回去”,当然不是回皇宫,他再也没有资格踏进那里半步。早在几天前,他就把梅太后、木皇后和女儿显荣公主接到叔父朱怀安家里,以免李军来了以后会遭到凌辱。
朱由贞带着朱氏族人,在这些军士的押解下,回到了叔父朱怀安曾经的睿亲王府邸。那些押解的军士没有进府,李岳旭对朱家有特旨,严禁手下兵卒骚扰朱氏家人。
朱由贞换下被血染红的长袍,回头检视一家大小,除了这十余男丁,朱由贞的女儿显荣公主,乳名朱蓉儿。是两个男孩子的姐姐,今年十六岁。生的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风姿绰约,娇艳动人。一双杏眼媚意天成,而又凛然生威。
朱由贞的两个兄长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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