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黎州〇〇七 待价(1/2)
李家小妹:
大船走走停停,女孩子们被一一挑走,大约都是平庸之色,所以我猜想她们都被当做丫鬟卖掉了,由於有匠艴和周妈妈的那个同乡“护着”,这些人也沒有为难我们,我就陪着匠艴坐着船一路南下……
船又靠岸了,甲板再次被打开,周妈妈的同乡将梯子放了进來,对我和匠艴喊道:“你们都出來吧,这裡是最後一站,我们已经到黎州了。”
我们按照他说的,爬了出去,这么多日子以來,我和匠艴一直都生活在幽暗昏黄的船舱裡,如今久违的明亮世界显得分外的刺眼,让我们睁不开眼睛,我们转过身去,背对着太阳,过了好一阵才渐渐适应。
大船走走停停已近三个月,我猜想应该是到了南方,岸上的景致才会有生机勃勃的美态。若是在我的家乡,即使是在这个时节,也不会有满眼的绿。如今的我,是乡下丫头进城,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我在黎州生活久了,才知道,南方的花草树木是四季常靑的。
今天的阳光非常的溫暖,照得我们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这样的阳光很容易让人迷醉,好想在阳光下,像肥猫一样蜷着,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三个月,我和匠艴建立了极好的友谊,成为了最亲密的朋友,我们彼此之间是透明的,沒有秘密。
我们两个就这样並排站着,互相依偎,显得非常的慵懒。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个俏姐由人贩子引路,登上了这艘船,她迈著姗姗莲步,向我和匠艴缓缓走來。
俏姐的年纪应该已经过了四旬,虽是徐娘半老,可她的风韵却出的极好!俏姐身著淡赭色髙腰曳地襦裙,衣帶系於胸下,完全掩住了她的丰腴(胖),有“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之美态。“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俏姐的长尾拖地大袖纱罗衫,让她更显飘逸、仙动,也更显华美、富贵!
俏姐梳髻为雲,雲髻上簪大红牡丹,下点茉莉花,斜插三支缠金丝的雀鸟衔珠步摇,显得她韵雅、明丽,宛如宫中贵妇。俏姐花钿秀额,斜红映朱颊,笑靥点金,红唇如火,正是风华绝代!我私下裡暗想,俏姐年轻时,不知有多少痴汉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俏姐虽然妆重,卻掩盖不住她的慈眉善目和深谙世事。
俏姐被周妈妈的同乡,引到了我和匠艴的面前,她只是粗粗的扫了我一眼,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匠艴的身上。俏姐端起匠艴的脸,仔细的打量了好一阵……虽然俏姐的脸上沒有神情,但是我猜想,她应该是十分满意的,毕竟她对待我和匠艴的反差,也实在太过明显。
俏姐在匠艴猝不及防的状况下,突然揭掉了她额头上的花钿……这么小的女孩子就开始贴花钿了,总是让人有些疑问的,俏姐是买主,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俏姐的举动,吓得匠艴花容失色,匠艴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後捂着额头连连後退,她的眼睛裡充满了惊恐,凝聚了泪水……匠艴的过度反应把大家都吓坏了……匠艴的遭遇只有我淸楚,我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踱步过去,一把扶住了匠艴……匠艴颤抖的厉害,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即将溺亡的人,看见了一根浮木……她猛的将我抱住,放声大哭了起來……
匠艴口中的那个“水渍”就这样昭然了,这滴宛如半片小拇指指甲大小的“水渍”,更像是一滴点在丝绸上的墨渍,只是它比墨渍淡了许多,並不明显。
俏姐看到这块“水渍”後,不自禁的咧嘴“奸笑”了一下,她觉得匠艴奇货可居之馀,又有了其它的想法,道:“就是她了,不过有点可惜,年纪有些大了,要成为舞伎的话,总还是要我们多花些力气才行,如果年纪再小一点就更好了,而且此女白璧微瑕,恐怕银钱方面……”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这个杀千刀的老东西,我们竟被她蒙骗住了,她当时只说这丫头的额头磕在了门框上,肿了一个大包,所以要用花钿遮一遮,我们当时也沒有细想。不过三姐,你看这块胎记也並不是很明显,咱们还是按照过往的老规矩來吧……”
……
他们议价他们的,我更关心自己的问题,因为不想和匠艴分开,也不想再待在这艘船上,我突然插嘴,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急忙问俏姐,道:“那我呢,你不买我吗?”
俏姐:你的颜色倒也不差,若是普通的伎舘你也去得,只是在我绮黛楼,你是不行的。你——手短腿短,实在不适合做舞伎,你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就曝露了你的另外一个缺点,声音也不好听,歌伎你也是做不得的。
被俏姐这样说,我眞是有些不爽,我只是沒有那么长的手脚罢了,怎么会是短呢,我和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啊。在这种时候,我也只能求她,争辩无益。
“我想和匠艴在一起,不想和她分开,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您就把我一起买去吧,求求你了!”
俏姐的脸上依旧沒有任何表情,我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在心裡拨弄着什么小算盘。
匠艴:求求你了,把小妹一起买走吧,我们是好朋友,我也不想和她分开……把我们一起买走吧,我会很感激你的,我会报答你的……求你了,你就要了小妹吧,让她做个丫头也是好的,买一个丫头,花不了你多少银子的,大不了我以後还给你就是了。
俏姐的言语裡有些故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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