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送故人(1/2)
入了夜,灵堂内白幡飘飞,香烛袅袅。堂外,专门请了这临海郡内金光寺的高僧来为亡者诵经超度。孝子孝媳皆是跪在灵堂之外,一边烧纸,一边哭灵,反倒越发显得这灵堂静得令人发怵。
月光从窗外筛进,光晕处似有微小的灰尘在飞舞。已是入秋,可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却随着月光从窗外飞了进来,然后在暗处凝聚成型,那是个姑娘,一袭颜色艳丽的橘红衣裙,黑金色的眼瞳流光溢彩,流萤难以比肩,额间墨莲印被闪烁的烛火映得平添了两分神秘莫测。
她四处看了看,蹙眉瞄了一眼棺木,自语道,“看来已是走了,真是迫不及待。罢了,来送了一场,也算了了你我相识一场之缘。也不知拜托凤十一那个不靠谱的,办的事如何了。只能祝你能心想事成,来世能等到你想等的人,有缘有分,相守终老了。”
姑娘自然就是闻歌无疑了,知道徐捕头阳寿已尽,所以她特意回到临海郡,来送了一回故人。虽然来迟了一步,徐捕头的魂魄怕是早已随鬼差去往三途河边了,但闻歌本就是个洒脱的性子,说完了该说的话,便是扭身,又化为流萤,从窗户处遁去。
灵堂外,诵经声声,哭灵不绝,丝毫没有人察觉到方才灵堂内来过访客。
可徐府外,却有两道隐于暗处的身影抬眼望着那串流萤从徐府内飞出,划过夜空,一瞬闪亮。
“这姑娘夜探徐府,看来还果真与徐府之人相熟。可是不走正门,偏生在深夜这般掩人耳目的进去,只怕这关系见不得人,莫不是进去私会情人去了?”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时,那两个素衣青年,开口调侃地自然是那师兄阿懋了。只是他的话语间纯属玩笑,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了。
他身边,他那师弟却是目光微暗,抬起头望着那串流萤逶迤而飞,“阿懋……我们跟她一跟吧?”
阿懋一愣,转而很是惊怔地看向他,“为何?难不成你还真看上她了?”
那比师兄反倒更要沉稳些的师弟倏忽一笑,道,“师父让我们早些来,本就是存了历练的意思,我总觉得,跟着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我爹让我们历练,可不是平白闲逛的,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呢!”师兄却是不怎么乐意。
“你倒是难得的竟关心起了正事。”师弟轻笑,语带调侃。
反倒是爱说笑的师兄正色道,“这正事关乎你,我自然关心。”
师弟闻言默了一刻,才幽幽道,“若此事也是关乎我呢?”抬起头,见师兄一瞬不瞬拧眉看着他,他浅浅勾唇道,“说来你可能不信,她……好似从我梦里走来。我在梦里见过她,无数次……”
师兄敛下眸子,沉吟,片刻后,才妥协似的叹息道,“好吧!就依你一回。可我们有言在先,跟上几日,若是她于你的事没有半点儿用处,咱们就不可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是是是!我知道,阿懋最是个通情达理,疼爱师弟的好师兄。”
“拍马屁!”
“被你听出来了?我还真是拍马屁!”
虽已入了秋,但这山间多雨,方才,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密林里弥漫着满满的草叶与泥土的清新气息,时不时有一两滴雨水沿着叶子的脉络滚下,滴答复滴答。一场大雨,像是涤净了所有的喧嚣,虫鸣不响,鸟叫不闻,恁的安静。只是这安静很快便被打破,林子的一端一声清脆的鸣叫,像是黄莺鸣柳,一婉转低回,又成了杜鹃啼血,倏忽,又是鹰击长空,再一会儿,竟成百鸟争鸣之相,好不热闹。草丛里、树梢上、岩洞里探出一双双好奇而胆怯的眼睛,窥视着那声音传来之处。
一只雪白的大鸟在林间安步当车,翠蓝色的眼瞳懒洋洋地半垂着,被瞬膜遮掩了一半,不时侧过脑袋,用那长长的,朱红色的喙梳理着颈侧的羽毛,颇有几分闲庭信步的味道。鸟儿背上横坐着一个女子,着一身紫,半垂着头,一头青丝用银链子缠成发辫束在头顶,链子两端垂下的银叶子轻轻晃荡在耳边,略略遮掩了眉眼。她双手交合放在唇边,手指灵活敲动,不时变换姿势,竟是不以任何乐器,单凭双手便造出这百鸟争鸣之相!
感觉不到杀气,那些眼睛的主人也越来越大胆,慢慢地往外蹭。
就在这时,那百鸟争鸣戛然而止,鸟背上的紫衣女子像是化为了一只蝶,轻飘飘地往树林的某一处窜去。黑中带金,异常美丽的眸子刚好对上树干后一双因惊惶而瞬间瞠大的眼珠子,不怀好意地抿嘴一笑,“小参娃,这么贪玩儿,就不怕被人抓了熬汤喝?”
那是个五六岁模样的男童,除了屁股上围了一圈叶子,浑身光溜溜,头顶也不例外,只除了晃悠着几个红艳艳的小果子。惊惶的眼儿瞪圆,跟那双黑中带金的眼珠子四目相对,眼睛的主人笑着弯了弯眼,却让小男孩儿狠狠打了个哆嗦,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便倏地往地底一窜,不见了踪影。
只是那小家伙逃得利索,却没有瞅见一缕红线自女子指间急弹而出,悄无声息地缠上他头顶的朱果,即便遁土而逃,那红线却像是可以无限延伸,牵住他的踪迹,让他无所遁形。
“真是个胆小鬼!”紫衣女子自然就是闻歌了,笑盈盈说完这一句,她慢吞吞地站直身子,她本就身材高挑,上身的绛紫色短衣刚至腰上,下身的蓝紫色罗裙只到小腿,脚蹬麂皮小靴,中间那一截不盈一握的蜜色腰肢以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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