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5)
许尤站在湖畔,双手负于身后, 听见动静, 看了过来。见来人是沈慈, 方才因人闯入领地而微皱的眉渐渐舒缓。
沈慈走了过去,停在他背后。
子时刚过, 万籁俱寂,太守府亦空空荡荡,若一无人。
许尤的心绪,沈慈自忖能猜到两分。有父兄在, 便如有天,他只需要在其下受其庇护,随心所欲, 如此而已。
太守府如今也算是一朝变了天,虽然难以与沈家的妻离子散相比,但高处不胜寒,近君之位,如履薄冰, 后果未必会更好。
关于这件事,沈慈作为外人,许尤不讲, 她自不好询问太多,但之前在赵夫人身旁, 也朦朦胧胧听了个大概, 知道了是有人要拿许安的离开大做文章, 对付许府。
方才赵夫人那句“仲林,一切都要靠你了”还不时在她耳际回响。赵夫人虽已尽量坚强了,但于外事恐怕有心无力,不靠许尤,又能靠谁?
偏偏这个东山侯确实不是善茬。沈慈上辈子对他的记忆不多,但也知道,他曾经做过坑杀降俘这样的恶事,看来是不在意后世史书如何写自己,又或者早已胸有成竹,认为自己有能力抹去。
沈慈张了张口,想告诉他,小心东山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话显得多此一举,许尤自然知道许府如今的境况,此刻不睡,想也是在忧心此事。
她遂转了话头,问道:“三爷在这里看什么?”
她走近之前,已然看见这里有个久驻不动的人影,虽然不知他究竟在此处站了多久,但右肩的衣裳上已凝有露水,显而易见了。
许尤没有回头,道:“望月。”
沈慈就也抬头望向那顶高高悬于头顶的皓月,一时间想到桥林的母亲和弟弟,西边的父亲和兄长,眼角也突然变得润润的,见他如此,更是心酸,只好柔声安慰:“一切都会过去的。”
许尤忽然笑了一声。
轻轻瞥过去,还可以看见少女努力思索要如何开口的样子。
此时的他,虽然比平时脆弱,但也不需要一个女子来安慰他什么。她又能如何安慰呢?其间的内情,甚至只有他和他的堂兄知道,父亲还未醒,无法告诉他,其余人也如同赵夫人一样,认为是父亲得位太久,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拔之而后快而已。
只有他知道,其实此事未必有这么严重,但因涉及到大嫂,丑恶难言,他不想说出口而已。
解决方法也不是没有,今日堂兄过来,正说了此事。他此刻徘徊,也只是还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这么做。
上辈子,他入了东山侯这张网,只落得个早亡的下场,壮志雄心无一实现。好不容易这辈子远离了,难道真要又一脚踏进去?
世间可有这样愚蠢之人?
许尤看向沈慈。
其实她不顾路途遥远,赶到柳安告诉他的那一刹那,他产生了一种将她留于自己身边的淡淡情愫。他主动离开了桥林,尚且未能斩断二人的联系,总有冥冥中注定的感觉。
只是,如果自己真下定决心,用还犹豫的这个法子来解许府的困局,也就意味着前路未卜,死生无定,那么就不应当留她,耽误她日后的生活。
何况……
许尤想到了那日秦显告诉他的话。
“上次,我前去秦家,遇到了秦显,他说,你的父亲是因为缴不出余粮,被官府逼迫至死的?”
他状若无意地问。
沈慈愣了愣,并不知道他曾经还来找过自己。只是,他这么问,倒叫她有些尴尬。这件事虽然是假的,但秦显并没有撒谎。她和母亲为了远离官家,自打来了桥林,就是这么对外人说的,他突然这么问,倒也不好反驳,权衡了轻重之后,只道:“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并不知道你曾经来找过我。”
“无妨,只是小事。”
既然这件事是真的,许尤便也明白了沈慈母亲若有若无的敌意从何而来了,恐怕是不愿意与自己这个官家子弟过多接触而已。
许尤回身,走到沈慈身旁,二人并立而站。
“上次你还说,你是安平郡人。可曾想过要回去?待这边事情解决,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家。”
沈慈觑了他一眼,感叹着这人记性还真不错。不过随口这么一提,他还真记住了。
她摇了摇头,认真地道:“不回去了,父亲死后,家里已经没人了,回去也只剩萧瑟的空屋。现在我和母亲只想在桥林县好好地生活下去,将弟弟抚育成人,别的都不敢奢求。”
许尤闻言,慢慢地点头,看来连这最后一件事,也无法为她做了。
沈慈回味他刚才说的话,捕捉到了讯息,问道:“你的言下之意是已经有了解决此事的法子?”
许尤回神,点头,面色平静。
沈慈道:“既如此,三爷何故月夜独徘徊?得到了解决的法子是好事,却不见你有激动或喜悦之色。”
许尤看她一眼,道:“虽能解决,却也不是什么妥当良方,我又为何要高兴?”
“既不妥当,又能解决,我倒是能理解一二,不过三爷既然有了法子,又不满意,不如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几分。”
沈慈自以为不了解情形,让她提解决之道或许不能,但既然他已有法子,自己不笨,应该能有所裨益,加上他方才还表示要送自己回家,心里感动,便也想帮他分担一二。
谁知许尤想也没想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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